【22】

“就這麽說定了，”亞絲娜搖搖手上的終端機，“我去隔壁，把這個還給多多良。”

亞絲娜像只輕盈的蝴蝶，走出了病房。無看著沒有人在的病房，空蕩蕩的，他覺得，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離開這裏，並且，這個念頭一冒出來，不再消失了。

如果勉強的移動，還是可以的。

可是……

他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，發著呆。

“太疼了……”他想，“等到身上的傷好了之後，有機會就離開，誰會受那丫頭擺布啊。”

這時候，有人推門進來了，無擡頭看向來人，瞳孔猛然收縮，有一種想迅速逃走的沖動。

“赤王……周防尊。”他臉上又擺上了帶著惡意的笑容，叫出了紅發男子的名字。

##

亞絲娜敲敲門，走進了多多良的房間。一進入房間，就被一個有著強烈存在感的人奪走了視線。

那是個很引人註目的酷哥，外表成熟，又有些不羈。

他有一頭酒紅色的發，色澤鮮艷，在白色調的病房中猶如一抹濃墨重彩，好似是雪白的畫布上的一滴胭脂紅，又好似是雪地上的一簇火焰——可是，他本人卻一副冷漠寡言的樣子，與他紅艷的外表截然不同，似是要拒人於千裏之外一樣。

“喲！亞絲娜！你來了。”多多良微笑著，躺在病床上，對著亞絲娜舉舉手，“怎麽？被我們尊哥迷住了？”

亞絲娜回過神來，看看多多良，又看看紅發酷哥：“十束，這位是……”

“這是我們吠舞羅的老大，赤之王周防尊。”十束對著亞絲娜介紹道，“別看他人看著有點難相處，可是他可是個老好人的。”

周防尊對著亞絲娜點點頭，算是打過招呼。又淡淡的掃了十束一眼，對十束的說辭沒有表現出什麽。

十束又對著周防尊介紹亞絲娜，“這就是我說的亞絲娜，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。如果不是亞絲娜，我可不知道，我現在還能不能這樣說著話呢。”就算說著這樣的生死大事，十束雲淡風輕的好像是在談別人的事情似的。

“你好，”亞絲娜有禮的問好，“初次見面。”

問過好，她又轉向十束。

“你可是差點死掉了。別這麽不當回事。”亞絲娜皺皺眉，說，“到現場看看，你就知道你流了多少血了。珍惜生命呀，人死掉之後就不能再活過來了。”

“是是是，我知道了。”多多良笑笑，“尊哥也這麽對我說教過了，不過我現在可是沒事了，也不要這麽擔心。”

“我是不會怎麽擔心的，最擔心你的還是你的夥伴們。”亞絲娜沈默下，把他的終端機遞給他，說，“終端機還你，幫了我的大忙。十分感謝。”

“不用這麽客氣，能幫上你的忙我很高興。”

一來一往，二人都很客氣。亞絲娜始終站的筆直，雙目直視對話者的眼睛，從不亂瞟。但是視野的邊緣，那個赤紅色的身影始終猶如一團火焰燃燒著，沒有什麽熾熱的溫度，卻始終存在。

馬上，多多良就與亞絲娜的對話就走入了僵局，亞絲娜有些想說的話，卻不能當著赤王的面說。空氣裏的沈默足以讓人窒息了。好像是一條巨蟒一樣，尷尬纏繞著亞絲娜的身體，讓她有些僵硬。

“我出去下。”留下這句話，赤王很體貼的走出了病房。

亞絲娜松了口氣，十束也為亞絲娜松了口氣。

“看你拘束的，連我都為你緊張起來。”十束微笑，“好像身邊坐著一只猛獸一樣，尊哥可不是那麽可怕的人。”

“太有壓迫感了。”亞絲娜有點不好意思的理理頭發，她不客氣的坐在了床邊陪床的椅子上，“不知不覺就……我老是覺得，說錯話會被K的。”

十束笑起來：“亞絲娜是不是有種見到同學家長，怕說錯話的那種感覺？”

亞絲娜眼前一亮，“沒錯啊！是家長沒錯啊！”她笑起來，“原來我還是個學生？”

“亞絲娜本身就很年輕沒錯啊。”十束說，“等你跟尊哥熟悉一些，你就明白他一點也不是那種要去畏懼的人了。他很好相處的。”

“大概我也是心虛吧。”亞絲娜的手指繞著頭發，她歪著頭有些苦惱的說，“如果他知道無就在隔壁，那我會被當作他的同黨的。”

“不但如此，吠舞羅知道後，就算把這醫院拆了，也會把那家夥揍的後悔來到這世上的。”

“是啊，是啊，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。”

十束沈默了下，苦笑起來：“亞絲娜，你還真是信任我啊。你讓我扯謊，不說出他的身份，就是為了保護那個差點害死我的兇手。你竟真這麽來拜托了我，不過，我竟然也答應了你……”

“……對不起。”亞絲娜也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不合適，這有挾恩求報的嫌疑，所以她垂下眼睛不知如何回答，“但是，我還是想這麽做。”

“真過份。”十束這麽報怨著，但是亞絲娜知道他一定是沒有生氣的，她又聽見他說，“亞絲娜答應我一件事，我就原諒你。”

“什麽事？”實際上，以救他一命之恩換他一次幫忙，這也算等價交換了，完全不必覺得是虧欠了什麽的。但是，亞絲娜並不想這樣做、這樣想，原因很簡單——她想成為多多良的朋友。

“跟我交往吧，亞絲娜。”

亞絲娜猛的擡起頭來，溫溫和和的十束多多良的臉上，是他慣常的所有的，似乎有著能治愈什麽力量似的笑容。但是他臉頰上淡淡的紅暈說明，他剛剛說的話，不是亞絲娜的幻聽，不是他無厘頭的玩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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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多良的病房之中，櫻花色澤的泡泡把空氣染成了清淡的粉色，而隔壁的房間裏面，僵持的氣氛幾乎把空氣猶如玻璃一樣割裂成碎片。

而亞絲娜隱瞞無的身份的努力，實際上並不奏效。她不知道現場遺落的一臺攝像機，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。攝像機中拍下了無襲擊多多良的片段，周防尊看過了，之後把它刪除才還給了多多良。多多良甚至不知道有這樣一段錄像存在。

周防尊自然有他的想法，王的智能往往都是極高的。

“無色之王。”周防尊的身體上面騰升了紅色火焰一樣的陽炎，他手插在口袋中，站在門口，臉上面無表情卻壓迫感十足，“是你對我的人動手的吧？”

無仿佛沒有聽到一樣的揚頭冷笑，無聲的蔑視著他。

“不管你有什麽目的，又是為了什麽樣的原因，既然做了，就要付出代價。”

“赤王，你真是意外的啰嗦……”無嘲笑著他，想要引出他的怒氣，“這麽啰嗦的家夥，有那麽弱的族人也不令人意外嘛。”

無躺在病床上，身上纏著的白色繃帶說明他身上負傷的事實，身負重傷，又是七王中最弱的第七王權者，面對全盛的赤王，還能這樣的囂張，這簡直是找死的舉動。

但是這是無自己的性格，狂氣又扭曲，這也是他的驕傲，就算境況再糟，他也會把自己打造成這個樣子，把自己完全放上對立面。

然後，放手一搏。

無的瞳孔中顯現出了妖魅一樣的影子，紅紋白形的獸樣幽靈。但是赤王並不曾察覺，無覺得微微亢奮起來。

赤王身上的紅焰湧向了無，而無的身周也呈現了自己的領域，把火焰擋在了外面。無強行著展開領域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上了頭頂，他打算迎擊更強硬的攻擊。

可是，赤王的攻擊卻遲遲不曾降臨。

“這裏是醫院，我不會在這裏胡鬧。”周防尊淡淡的解釋，他擡頭看看無頭頂上的巨劍，“這次我不會動手。不過，會有很多人對新的七王感興趣的。”

無的臉色陰沈起來，他竟然忘記了，赤王的族人就住隔壁，他會投鼠忌器，遠不必擔心他會與自己打一場。而如今，自己竟把自己的位置給暴露了，而現在又不方便移動，並不是由暗轉明的好時機。

——綜上，他被赤王給涮了！

“無所謂，我正好也對他們感興趣。”無裝作一臉不在意的樣子，又不懷好意的說，“倒是赤王你要小心了，你的族人並不是都像你那麽強大的。”

被威脅了有周防尊臉上毫無表情，好似是懶洋洋，又好似是不屑一顧。就算心中有情緒，他們也不一定會讓它顯露出來，王都是裝模作樣的高手。

周防走出無的病房，站在走廊上叼起一根煙，吸一口吐出了白色的煙霧。醫院的機器人駛過來發出警告：“禁止吸煙，住院區禁止吸煙，請遵守公民守則第xxx條……”

周防尊只好把煙給熄滅了，機器人發出了“感激不盡”的回答。

——把他的身份暴露出來，不管無色之王是什麽目的，不斷前來查探的家夥們，就足夠他焦頭爛額的。還有那個來歷不明的少女，這樣的話，也讓那些人來試探一下她的真面目。只有王才能傷王，可是無色之王確實受了傷，那麽又究竟是誰傷了他……

原本周防尊是個有些疏懶並沒什麽野心的王，當個吠舞羅的首領也只是順勢而為。不想統治世界，不想毀滅宇宙，不想報覆社會，不想造福人類……只是想安安靜靜的與自己的夥伴生活下去，當然，也沒有其他的王來妨礙他的胸無大志。

但是，多多良的受傷，讓他有了些許危機感，不得不對無和亞絲娜防備起來。

王權變動，總會引起世界的動蕩。世界一旦開始動蕩，碾碎幾條生命也只會是輕描淡寫。

他是赤王，是吠舞羅的王，就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族人。

##

在多多良和病房，周防尊絕對想不到的是，多多良竟然會對亞絲娜告白。世間的萬事總是樂於給人意外的。

而現在，亞絲娜就很意外，她看著多多良的臉呆住了。

“跟我交往吧，亞絲娜。”多多良又重覆了一遍，他微笑的樣子十分好看，“可不是我心血來潮想隨便說說，雖然昨天是第一次見到你，認識的時間很短。不過我想，沒有一個人會在被一個漂亮又神秘的女孩救一命之後，會沒有喜歡上她。何況，亞絲娜那時候真是帥氣呀！”

“多謝誇獎。”亞絲娜被誇的不好意思，這時候她發現，她心中還是有些開心，是少女被優秀和人喜歡的那種驕傲與開心。

——雖然活這麽久，但是我還沒有老呢。亞絲娜有些高興的這樣想。當然，對多多良的告白要認真對待：“抱歉，我有男朋友了。”

“你昨天已經說過了。”多多良說。

“所以不能接受你。”亞絲娜認真的表示，“所以快把我放棄吧放棄吧。”

“沒關系的，”多多良笑的有些小狡猾，“這簡單啊。你完全可以劈腿拋棄他，人活在世上，少不得要做一兩件不那麽厚道的事嘛。”

“……”亞絲娜有些無語，她覺得發現了多多良更多的一面，她義正詞嚴的拒絕，“不行。我可不想背叛桐人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多多良輕飄飄用這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。亞絲娜不太清楚他究竟有沒有放棄。他並不是年紀輕輕的高中生，會因為告白的失敗而輕易結束一段喜歡，往往成熟一些的人的告白，是在宣告一段正式追求的開始。

有時候，一段追求的開始，往往是一段麻煩的開始，這麽說雖然有些失禮，但是亞絲娜這也是有感而發。

不過多多良並不是那種會帶來麻煩的家夥。他是個溫柔的人，善解人意。

同時，他還是個有些小遲鈍的，心中有著燦爛陽光的人。

——他應該會好好保護自己別在一段喜歡的逝去中受傷吧？

她正想說什麽，突然霍的站起身來——窗子外面，是她曾見過一次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身影。那巨大的身影，懸在醫院的上空，劍尖冰冷的指向下方，似乎隨時都會落下來把下面的東西砸個稀巴爛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又漂亮又厲害，娜娜被喜歡是很正常的。

接下來，會有很多人出場，寫多人好有壓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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